欲無間
天地萬物，他只知其名，不解其義，只能藉由不同的機遇領略為人的道
理。
每一次的相逢讓他領悟全新事物，其中有好有壞，有些事即使經歷慘痛，
仍然不得要領。
例如，魔者教他心機是闖盪江湖必要之技，其實跟人類一樣說謊騙人，讓
他吃盡苦頭依舊難解。
這次，魔者說欲是渴求，與他想守護凝晶花的意念類似卻又不同。
魔者操弄的欲，有血有痛，卻又奇妙難以形容。
為什麼自己外在軀殼與內在能量會如此高低起伏？
他不懂，魔者卻要轉身離開，於是心隨意轉，夜刀出手。
問題的源頭，他要明白。
＊＊ ＊＊ ＊＊ ＊＊ ＊＊ ＊＊
黃土荒原，青年架著要穴被制的魔物順著水源地脈疾行，幾經縱落，來到
一處巨岩掩蔽的水池，水面裊裊熱煙散發濃重硫磺氣息，顯然與適才岩洞溫泉
同出一脈。
青年打橫抱起魔物緩緩步入，池中央水深及胸，溫泉與青年體內正發揮療
傷功效的造化之鑰互為應和，青年功體迅速恢復，微燙水溫令非人雪顏白裡透
紅。
另一邊，同樣水溫卻讓魔物胸前創傷流血加速，面對此消彼長的不利狀
況，紅髮魔物垂首斂目，臉上表情殊不可測。
因果輪迴，天網恢恢……耳邊似乎傳來滿天神佛竊竊譏笑。其實異界不乏
以此為道得窺絕境之魔，只是選擇干戈鬥智的他，從未料到自己動用此一手
段，竟輕易失去掌握。
不論是人還是魔，果然不能做出自己不擅長的事。
天性冷靜的魔物，評估此役勝負。眼見非人堅決神色，預料今日難以易
了。
高手對決，機會稍縱即逝，如今他唯一契機，只能冀望非人巔峰後的片刻
失神。
壯士斷腕，背水一戰。
沉吟片刻，魔物手搭非人肩膀，腳踏池底站直身，抬眼望去，只見一雙晶
亮如星的冰藍瞳孔熱切直視。
身處險境，魔物益發鎮定如恆。
「問。」
「什麼是沉溺？」非人一面吸納濕熱水氣，一面迫不及待開口。
「沉溺，不可自拔，失去自我控制約束的能力。」紅髮魔物款款道來。
非人低頭思考，抬眸疑問：「你方才說欲要二人共同沉溺，但似乎只有我
失去自制之力。」
魔物似笑非笑，傲然負手。「極端放縱的魔物，初生之犢怎能相比？」
「你言下之意，我什麼都不懂，但你方才又說，我已學全。」青年歪頭：
「若由我來，你是否同樣沉溺？」
擺手轉身，水花濺起。「這般舉止，多餘。」
「如果是多餘，為什麼……為什麼現在的我，會想親眼一見、魔之欲？」
青年不解喃喃，濕漉漉的羽袖舉起，一手扳過魔物肩頭，一手抓握大束紅髮，
魔物只得回頭。「是你讓我沉溺，你也該、與我一起。」
非人臉龐倏然湊近，眼對眼，鼻對鼻，魔物呼吸煞時停頓。
「宵！」
慍怒的呼喚，消失非人唇瓣之間。又一場唇舌相爭，只是攻城掠地已然易
手。非人牢牢扣住魔物下巴，舌尖放肆遊走，挑、舔、入、纏，較之初次交
接，青年以驚人的速度熟悉該有的技巧，作風一如魔物的霸道。
魔物應接不暇，瞬間明白夜重生不惜代價與魔后合作亦要鏟除非人的緣
由。
青出於藍，難以駕馭，留不得。
半晌，唇分。
金瞳轉闇，藍眸瑩然。
無須言語。
唇舌再度逢遇，非人一面解下魔物染血束腰，連同衣襟拋入水裡，雙掌攀
附魔物赤裸胸膛，擁抱的力道讓魔物連連後退，水聲嘩啦中背抵岩壁。
胸前淡淡血腥味顯見魔物創傷未癒，青年動作略停，閉目提聚造化之鑰力
量催動真氣，一面環抱魔物背後窟窿，一面低首緩緩舔舐魔物透胸刀痕。
舌尖過處再無痕跡。
魔物揚眉，非人此舉只是暫時止住血流，魔物體內創傷與禁制仍在，無法
妄動武力。
「……汝對心機之活用，當真找錯對象時機。」紅髮魔物嘆息。
青年抬眸，但見一對冰藍瞳孔晶亮無比，旋即低首，唇瓣沿魔物身軀向
下，一路又咬又吮，留下點點紅痕，指掌準確握住逐漸賁起的形狀，握攏摩娑
毫不遲疑。
魔物喘氣聲幾不可聞。敏感察覺對手微微顫慄，非人止住親吻，好奇低
首，細細打量手中掌握之物頂端泌出的透明液體。
姥無艷珠淚似融雪，是傷心的味道。魔者的融雪，會是……？
見青年無來由的危險注視，魔者正欲開口，豈料非人改握為捧，一把含入
嘴裡。
「啊。」一聲驚呼，垂落的紅白長髮掩去魔界戰神百年難得一見的慌亂表
情。
舌尖遞出，青年輕舔頂端，如同品嚐今生初遇第一回融雪，仔細啄磨品
嚐。
魔之欲，帶著特殊的味道。
口中之物益發脹大堅硬，灼燙溫度比之溫泉毫不遜色，魔物身下微動欲
退，青年伸手按住，改舔為吮。
魔者重重吸氣。「宵……」
青年抬頭。
「這樣力道過甚。」以冷面著稱的魔物幾近咬牙切齒。
非人停下動作，歪頭。「我太用力？那要怎麼做，才對？」
吸氣、呼氣，魔物眉尖斜挑。「想知道，便躺下。」
把握難得機會，魔物示意青年平躺突出水面的濕滑岩床，兩人上下易位，
魔物伏上非人身軀，如瀑紅髮撩於腦後，張口含住青年早已翹首的昂揚。
「啊……」魔物口技令非人不由自主闔上眼睛，半晌復張。
青年伸手制住魔物正欲抽送的下巴，「我也來。」
青年撤出，迅速移身換位，與魔物成上下顛倒側臥姿勢，雙唇再度包覆魔
物要害，精準重現魔物示範的技巧與力道，又在領悟之餘加上自己隨心的變
化。
抱定要趁此一舉讓非人攀上巔峰失神以便脫身的魔物，眼前頓時一黑。
稍縱即逝的良機，一去不回。
非人絕頂的領悟力徹底激發魔物爭勝意念，當下收攝心神嘴上繼續功夫，
手指就著濕滑泉水摸索擴張青年身後甬道。
察覺魔物動作，已有經驗的非人有樣學樣，如法炮製，雪白長指掐入魔物
身後。
魔物頓住，尚未來得及反應，青年手上未停，伶俐起身，再度換位，以體
重壓制魔物徒具形式毫無力道的抗拒。
「吞佛……」唇辦滑過魔物耳畔，如呢喃如嘆息的叫喚，帶著非人自己也
未曾察覺的柔軟情愫。
魔物心下一動。
青年指腹往甬道內處不停勾弄，精準挑撥魔物欲念情潮。
身軀一弓，魔物仰首，張口咬住非人肩頭，霎時鮮血滴落。
「好好把握，汝之最初與最後。」
金瞳閃動隱隱赤燄，一句咬牙低語，交雜情欲與殺機。
煙霧蒸騰迷漫中，青年分開魔物雙腿，抵住甬道入口，堅定挺進，一寸一
寸，直至盡沒。
水聲、撞擊聲、喘息聲。
放棄掙扎的魔物，放手力博的非人。
紅髮青絲交雜，水紋波動，終至沒頂沉淪。
巔峰過後。
魔物閉目佯眠，青年趴伏在旁，捻來水面漂浮紅緞鈴鐺，仔細為魔物重新
繫上，魔物眉眼一動，側眼瞥去，只見青年低頭揩起魔物適才噴灑於自己肚腹
的濁液，手指揉捻，闔而復張，指間牽出細白銀絲。
冰藍瞳孔直視對手。
「這是、魔之欲？」
魔者不語。非人不以為意，舉指湊近鼻下細聞，眼珠一轉，舌尖伸出，舔
舐入口。
「腥味。」青年認真作結。
魔物臉皮牽動，似笑非笑。
早知青年純白如紙，天賦奇高，成人外表，孩童心性，今日一役，他更深
深體會箇中絕妙。
非人魔胎，各擅勝場，斬殺魔胎，是他回歸魔界必經之役；招惹非人，是
他修補魔心必然之舉。
可惜他擇定之路，魔心修復最後一道手續，必得絕情、斷欲。
動念之間，耳邊傳來青年問句。「吞佛童子？」
「嗯？」睜眼，但見冰藍瞳孔再染氤氳之色，魔物汗毛豎起。
「欲，是否無窮無盡？是否一次沉溺，註定無從自拔？」非人伸臂環抱，
貼胸喃喃。
青年身下騷動令魔物掙扎欲退，無奈困入對方臂膀無處可走。
「我還是不明白。」再來一次，或許能懂？
本著打破沙鍋問到底也要明白的一貫堅持，非人行動不容抗拒。
「宵！」
以青年的孩童心性，剛學到一件新事物的非人，要多久才會嫌膩罷手？
魔物有著不祥的預感。
魔心修復最後一道手續，絕情、斷欲。
絕情容易，斷欲、難矣。
待至魔物體力用罄、青年能量用盡，是很久很久以後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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